春未央，雨在唱
文/孙树恒
塞北青城，憋了一春的天空，总算来了一场像样的雨。雨，下的很安静。我很喜欢雨，雨代表苏醒、重生，也喜欢她的浪漫……每看到这雨心都柔软得要滴出水来，思绪却像野草般疯长。
一
春未央，雨在唱。
清晨，我走在路上，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烟雨蒙蒙缭绕鳞次节比的楼宇之间，落在街道上，激起无数涟漪，雾霭从地面轻轻升起，道路上浓重的尘埃荡涤无痕，一层层薄雾漫开，是谁在苍天之上，娓娓说着简单的往事，整个世界陷入波澜之中。仿佛没有起点，也没有结束。此时，我已路过一所小学的门口，看到一个个孩子被家长送到学校，即使自己被雨淋打了，也把孩子包裹的严严的，生怕孩子淋一丝丝雨。孩子们跟家长打了声招呼，就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学校。我的心沉了下来，也听到了远方的呼唤，灵魂陷入细密的雨中，不能逃遁，这样的日子就该让孩子停下来，只自己留下一个与雨独自相对的空间，让一颗心暂时空白着，接受雨的洗涤和慰藉。
想起小时候，由于老家是山区，一到下雨的时候，我们就不用上学了，那时孩子的雨天是湿漉漉的，都淋漓着雨。屋外雨哗哗地下着，屋檐上像挂了个雨帘，水珠一个跟着一个地跑，总也跑不完，像是赛跑一样。雨哗哗的声音畅快极了，燕子呀、麻雀呀也不叫喳喳了，不知跑哪躲雨去了，院子里也冲的光溜溜的，院子的地面也冲出一条条小沟，窗下也滴出了一个个小坑坑。我就将放在窗台的一个个罐头瓶子放在窗下接雨，那里有我上山挖的花呀、草呀的苗，也让它们淋雨长的快些。我拿铁锹沿着水沟挖渠，把水引出院子，恐把园子里的菜淹了，一春的家里吃的菜泡了汤。到了院子外，邻居家的伙伴也在挖沟引水，当我俩的水沟汇流以后，再用泥修个小坝，那就形成了一条小河。我跟小伙伴就打水仗，用铁锹挖泥砸对方，弄得浑身泥水，父亲顶着蓑衣出来，一把抓住：你看看你俩，都成泥猴儿了。我一转身刺溜就就摔成了泥鳅了，我跟小伙伴就跑了，一个跟头一片笑声。
山区的天气 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雨下一会，常常就停了。我们就跑到野外，村东面有个山，山坡是存不住水的，雨停了，我就跟小伙伴去捡地骨皮，下完雨，山地就能长出一种类似木耳一样的东西，父亲说那叫地骨皮。现在，才知道，地骨皮竟然珍贵得与发菜并称姊妹菜，当时我可没觉得那么珍贵，也就是当蘑菇来吃的。将捡来的地骨皮，洗干净，姐姐把它同鸡蛋一起炒，很鲜，很嫩。但吃不上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一种收获，每捡拾一片地骨皮，心情就高兴地直喊，村里的人都能听见，那是最快乐的事了。
一直就喜欢淋雨，淡淡的水味，还留着那年少的痕，还飞舞着儿时的梦。
二
春未央，雨在唱。
转过一条街，就是一个早市。城市与乡村的春天，在这里联袂。
春未央，大棚里的蔬菜和田野里的蔬菜一起绿，一起长，你追我赶，追着绿的颜色，在这场春天的角逐里，谁是胜利者呢。
我眼前一亮，我看到整个菜市场只有两个卖菜的，有个农民，在这个雨天,只披一块塑料布,透过塑料布看去,也就是四十多岁,风吹日晒的脸,是黑黢黢的,他的三轮车上有小葱、水罗卜、菠菜……我就跟他攀谈起来，顺便买点菜。他告诉我,他是东北的,离我老家不远,为了孩子上学,他俩口子就到这个城市,租住在城郊坝口子。村里都是外来种菜的，因为种菜苦，以前村里不少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他就租了几亩地,建了几个大棚,也有野地,他平时早晨把菜拉来，让妻子卖菜，自己再去打临工。今天下雨了，他就让妻子在家看家，自己来卖菜。他对我说：这些菜都是大地种的，刚从地里摘的，可新鲜了！看着水淋淋的菜，我忍不住挑了几捆小葱，他不用称，都是按把子卖，也省了不少事。他说，大棚种这些菜不合适，在大地里随便长，成本还低，卖个零花钱吧。我说，这雨下的好吧。他擦着被雨淋湿的手。他把三轮车转了一下车把，把满车厢的菜对着我。自言自语地说，春雨贵如油呀。他说。我包那个地，每年水费就很高，下点雨也解了燃眉之急呀。不管有水浇地，还是没有水浇地，老天爷下的雨那才是好东西。他说的就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的道理吧。他摘下塑料布，从一个黝黑的帆布包里，给了我找了零钱，价格与前两天一样。对于菜农来说，卖菜是最辛苦的事，起早摸黑跑去卖菜，那还是好的，最怕的是，下雨天辛苦一场，菜还没有卖出去好价。可是他没有，也许我是半个故乡人吧。他说，对于我们菜农来说，卖菜最怕的就是下雨天。在泥泞不堪的村道前行，稍不留神就可能摔倒，蔬菜洒了一地是常有的事。他说，这些日子，天气干燥，沙尘乱飞，每次卖菜后回到家中，我都几乎累得不想说话了。今天下雨天，心情老好了，淋了雨浑身也舒坦。及时雨水我们的农民的命呢。
想着他每天五六点钟就起床，骑着三轮车，来到菜地，把新鲜的蔬菜拉到市场上去，对他来说过，早已是，俯首是菜，抬眼还是菜，对所有的菜，都是这样平常，那样的熟悉。为了养家糊口，下雨天也来卖菜，他还其乐融融。我不由得想起那个在这个城市卖过菜的老乡怀光，如今已是一个公司的老总，是否也曾经有这样的心境吧。
我嗅着带有乡野草根气息小葱，我便消失在雨帘中。春雨，欢畅淋漓后，与风一起远了。他像一只敛起翅膀的蜜蜂，正收束自己丰腴的行囊。这样的时候，美丽，是多么值得尊重。
三
春未央，雨在唱。
黝黑的柏油路在脚下延伸，盛开的丁香花在舞蹈，雨滴似珍珠般敲击着地面，静静地在氤氲中散开。置身于雨中的塞北，用心捕捉都市的诗情，聆听店铺传出的悠扬歌声，却不知不觉的湿了衣襟。
在流水的音乐里，我看到了爱的温柔，情的缠绵。在雨中，我看到了一对老年人，互相搀扶的身影。他们也许是黄昏恋，或许是相濡以沫的夫妻。他气质文雅，步伐沉稳，一脸的书生气。她有一头长长的秀发，展示清丽高雅的气质，神态是那么的端庄，他们共撑一把伞，他时不时揽下她的腰，怕脱离伞的遮蔽，有时他拉下她的手，怕她的手被淋湿。她手舞足蹈，笑逐颜开的，像是在唱汪峰的《在雨中》，在雨中 看见你的身影……在这场淅沥沥哗啦啦纷纷扬的雨中，我们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紧紧相拥，在一切甜蜜的疯狂的，都远去的今天，我们还能不能像昨天那样拥抱在雨中……歌声在雨中荡漾，柔情在雨中缱绻，在温情脉脉里沉醉。
他们漫步在街道上，他们或许曾经艰苦的爱过，可能冷漠地疏离过，也许痛苦地挣扎过，他们犹如恋爱中的少男少女，是怀旧，还是追忆，是重新来过，还是刚刚走过......他们手牵手看看路边的花草,掬一捧春雨浸润爱的情愫。在伞下是他们相依相偎，雨水打不湿他们爱的火花，浇不灭他们爱的梦。他淡然，侧耳恭听，却静静的笑着。 他眼里的她，永远是他心里的美丽！她眸中的他，永远是她的希冀。被雨水打湿的身影越拉越长，在这个有雨的日子陪着慢慢走……雨淋在俩人的身上，她偎依在爱人的身旁，感受着甜蜜的幸福时光。
我追随那样的感觉，驻足凝眸，我是否跟我的爱人，在这样的春光里，也能把四季描绘成一幅画，写成一首诗，唱出一曲歌呢……在下雨的日子，心就有着清淡的心境，透彻的温暖。我的心中总期盼几场春雨，那是怎样的雨呢？它稍带些梦幻，稍带些奇迹，也许是天定的缘分，当雨悄然来临时，我们往往却感觉不到，或许是突如其来，或许躲闪不及…
春雨要来上几场，那才是极好的雨。只有在朦朦的细雨里，才寻到几分清雅；只有在瓢泼的大雨里，才悟到几许伤痕；只有那及时的春雨，让我看清心中的彼端，大地的渴望，缕缕温馨浸心底。我在雨中，再次静心听雨，雨声中有情韵，有诗意，有妙趣，有笑声，有歌声。春未央，雨在唱。(作者档案：孙树恒，笔名恒心永在，内蒙古奈曼旗人，供职阳光财险内蒙古分公司，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诗词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家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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