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剑南春 (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剑南春)董事长乔天明一案近日宣判。对于剑南春而言,多年的历史遗留问题或许有了答案。
据四川省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微信公众号乐山中院消息,乔天明曾向国家工作人员行贿财物共计38万元,企业改制期间,他又伙同他人隐匿国有资产约2.64亿元归改制后的剑南春所有。因行贿、私分国有资产,乔天明一审被判有期徒刑五年,处罚金4亿元。
早在2018年,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就曾公开审理乔天明涉嫌行贿、私分国有资产案,几年来案子一直悬而未决,乔天明仍任职剑南春董事长。不过2022年乔天明之子乔愚担任剑南春集团副董事长、总经理,主持公司全面工作,外界猜测乔天明或在为案件宣判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
乔天明是否会上诉?对剑南春的控制权会产生什么影响?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钟兰安对新京报记者称,一审结果并非确定生效的判决,需要等待上诉期满后视具体情况而定。假设未提起上诉或二审维持原判,乔天明不能再担任剑南春公司的任何高管职务。
曾与贵州茅台、五粮液并称为茅五剑的剑南春错失白酒产业发展的黄金十年,如今随着案件结果逐渐清晰,剑南春能否甩开历史包袱轻装前行?在业内人士看来,一审判决结果对国有资产的追回、解决此前改制中出现的历史遗留问题有着极大意义。而对于眼下主力产品依然停留在400元价格带,全国化进程中没有在高端价格带占领一席之地的剑南春,想要完成到2025年末300亿元目标的突围并不容易。
乔天明行贿与隐匿国有资产被查明
3月24日,四川省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宣判剑南春董事长乔天明行贿、私分国有资产案,对乔天明以行贿罪,判处有期徒刑2年,以私分国有资产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并处罚金4亿元,决定执行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4亿元;私分的国有资产及其相应收益予以追缴,返还四川省绵竹市人民政府。
经审理查明,2001年1月4日,乔天明被任命为剑南春董事长。2003年该公司改制,乔天明在2006年至2012年期间给予国家工作人员财物共计38万元。改制期间,乔天明伙同他人,通过伪造财务资料等方式隐匿国有资产2.635736亿元归改制后的剑南春所有。
公开报道显示,乔天明出生于1949年,四川绵竹人,1982年进入剑南春酒厂前身四川绵竹地方国营酒厂,历任酒厂党办副主任、副厂长、集团董事长等职。2004年剑南春改制方案获批后,乔天明操盘了剑南春国企改制,之后乔天明等20名高管组建的投资公司成为剑南春的大股东。改制后的剑南春也曾风光无两,根据当时的报道,2012年底,剑南春曾以6.08亿元夺得央视广告标王。
转折发生在2012年,乔天明推出一份职工股权信托计划,旨在将职工手中的《出资证明》换成《信托证明》,弱化职工股权。在员工们看来,这实际上否定了自己的股东身份,随即引发了剑南春大规模停工。有职工代表公开质疑,称资产审计中暴露出剑南春可能涉及偷漏税及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
自2015年5月起,乔天明长期失联。2018年9月,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曾公开审理剑南春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乔天明涉嫌行贿、私分国有资产案。有报道称,对于这两项罪名,彼时乔天明在自我辩诉中均予以否认。
是否失去控制权?
根据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的剑南春主要人员信息中,乔天明为董事长。另据天眼查显示,剑南春的实际控制人为乔天明,剑南春持股超七成的大股东四川同盛投资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也是乔天明,他也是这家公司持股41%的大股东。
随着一审宣判,3月27日,新京报记者致电剑南春方面,当被问及乔天明案一审判决后是否会上诉,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随即挂断电话。新京报记者也向该公司发送采访邮件,截至发稿未有回应。
钟兰安介绍,依据《刑事诉讼法》,人民法院审判案件实行两审终审制,涉案各方自接到判决书次日起15天内均可提起上诉以启动二审程序,此时做出的二审判决为最终生效判决,具有强制执行力;如果15天内未提起上诉,则一审判决生效。本案上诉期未满,目前一审结果并非确定生效的判决,需要等待上诉期满后视具体情况而定。
对于案件结果是否会影响公司控制权,钟兰安认为,假设未提起上诉或二审法院维持原判,依据《公司法》相关规定,因贪污、贿赂、侵占财产、挪用财产或破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被判处刑罚,执行期满未逾五年,或者因犯罪被剥夺政治权利执行期满未逾五年的,不得担任公司的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这也意味着,乔天明在执行刑罚及执行期满未逾五年的期间内,不能够再担任剑南春公司的任何高管职务。但该项限制并不针对股东,乔天明股东地位并不会单纯因为本案判决的生效而发生变动。
企业改制后遗留的历史问题,是阻碍剑南春快速翻身的障碍之一。剑南春此前也有过上市念头。2008年10月,乔天明曾对媒体称,剑南春还是希望能谋求上市来实现扩张,但当时存在一些阻力,例如部分无形资产仍属于当地政府。此后剑南春没有再释放有关上市计划的信息。
此次案件宣判是否有助于解决改制中的历史遗留问题?国企改制因牵涉问题太过复杂,并不容易解决,特别是当相关政策发生变动后,容易造成历史追溯的遗留问题。广科管理咨询首席策略师沈萌对新京报记者说,如果此次案件能够给出一个判例,对一段时期内国企改制问题会给出一个结论。
钟兰安认为,一审法院不仅对乔天明个人处以5年有期徒刑并处4亿元罚金,更是判决对乔天明案中私分的国有资产及其相应收益予以追缴,并返还四川省绵竹市人民政府。此次事件向社会展示了司法环节在法治建设中的根本性纠错作用,对国有资产的追回、解决此前改制中出现的历史遗留问题有着极大的正面意义。
白酒分析师肖竹青也对新京报记者表示,乔天明案件或许会影响剑南春未来的战略决策。
酒二代乔愚掌权近一年
乔天明早已为剑南春谋划接班人。2022年4月,剑南春发布信息称,乔愚被任命剑南春集团副董事长以及总经理,主持公司全面工作,董事长乔天明不再兼任总经理职务。根据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同年4月剑南春法定代表人发生变更,由乔天明变更为乔愚。乔愚也早在2011年就以总经理助理的身份参与到公司事务中。
剑南春工商信息显示,乔愚系公司法定代表人、总经理,乔天明系董事长。 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截图
乔愚接掌剑南春后,领导班子也发生了调整,由蔡发富担任公司常务副总经理,主持公司本部日常工作;赵君、田锋、邓晓春均担任公司副总经理。白酒分析师蔡学飞此前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年轻的领导者对市场敏感度更高,执行效率更高,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也更高,特别是目前在剑南春高速发展时期,对品牌价值的全国性创新发展,高端化产品结构的提升,营销模式的变革都有着积极作用。
新京报记者注意到,执掌近一年的乔愚鲜少公开露面,网络上关于他的信息也相当少。2022年5月四川日报刊发的一篇剑南春的报道中提到乔愚,谈及未来发展时他说,企业在发展的同时,绝不能丢失初心。饮水思源,我们要用实际行动真心回报社会;接续奋斗,更要深刻理解新发展理念和高质量发展要求。这篇稿子也提到剑南春的新目标,围绕‘十四五’发展目标,力求2025年末销售收入达到300亿元。
然而,对于在白酒行业发展黄金十年掉队的剑南春来说,未来三年实现300亿目标不是件容易的事。
剑南春曾跻身新八大名酒行列,还曾与贵州茅台、五粮液并称为茅五剑,是川酒中的六朵金花之一。而在过去十余年,白酒行业经历了黄金发展期、深度调整期和结构复苏期等发展阶段,茅台、五粮液稳坐前两名,洋河股份、泸州老窖、山西汾酒等发力争第三。剑南春却仍在区域名酒踏步。
凭借扛把子水晶剑南春,剑南春业绩尚可。四川德阳日报2020年7月在报道中提到,2018年,剑南春营收已突破百亿元。四川省政府新闻办公室官微四川发布2021年1月的消息显示,2020四川企业100强名单中,四川剑南春(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营收102.26亿元;四川发布2021年10月的消息显示,2021四川企业100强名单中,剑南春集团营收111.80亿元。
根据德阳市商务局网站2022年11月转载德阳日报发布的2022德阳市非公企业营业收入50强榜单显示,四川剑南春(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营收为154.2亿元。2021年剑南春上缴税收超过50亿元。
不过,与五粮液、泸州老窖、郎酒等其他几朵金花相比,剑南春已经掉队。白酒行业分析师晋育锋曾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说,这与主品牌始终没有成功迈进高端行列有关,对系列产品的拉动就会弱一些。在300元至800元的次高端市场,水晶剑南春已经成为了中流砥柱,但剑南春的其他系列酒始终没有成为其第二增长极。
高端化之路挑战不小
错失中国白酒发展黄金十年的剑南春,如今主力产品依然停留在400元价格带,全国化进程中没有在高端价格带占领一席之地,只能在区域名酒或者婚宴场景争夺市场。剑南春在次高端价格有重要市场地位,而在全国化的销售过程中,渠道利润微薄,加之次高端消费场景还在恢复中,对剑南春也是一种冲击。肖竹青对新京报记者说。
随着白酒集中度越来越高,布局高端成为酒企共识。剑南春此前也曾推出过千元价格带产品,比如剑南春天猫旗舰店单瓶售价1799元的东方红(46度,500ml),显示总销量18,月销量0。这与主打产品、折扣价489元的水晶剑南春(52度,500ml)相比差距明显,该产品总销量10万以上,月销量1000以上。
今年1月,剑南春老酒上市,被认为是向高端市场发力的新尝试。根据企业官方介绍,这款新品长期陶坛储存,在剑南春典型滋味特色的基础上凸显时间赋予的陈香。不过,剑南春天猫旗舰店显示,单瓶剑南春老酒(52度,500ml)标价1019元,折后818元,月销量为9。此外,剑南春也尝试推出文创酒南极之心,近期还与三星堆博物馆联合推出系列剑南春·青铜纪系列高端限量文创酒。
从推出千元价格带产品到探索文创酒,剑南春在不断尝试寻求新的增长极。但在肖竹青看来,当下千元价格带市场格局已经固化,茅台、五粮液和洋河、泸州老窖、汾酒等在千元价格带有着稳定的消费群体,在高端酒市场格局固化、消费认知固化的前提下,很难再有千元酒新的品牌能改变消费者认知,这种认知是需要时间来累积的。
新京报记者 秦胜南
编辑 祝凤岚
校对 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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